生死

“乔天涯。”

“乔天涯。”

姚温玉抱着乔天涯。

纵然是璞玉元琢,死后也只是一只鬼魂,无法触及生人,只能虚虚抱着与他有缘无分的知己,爱人。

姚温玉短短一生,若是说书的事讲出来,一定是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的好故事。可惜,他是个活生生的人。他上半辈子做人间谪仙,做璞玉元琢,学生仰慕他,老师疼他,哪怕不入仕,深处大家,也有众朝臣敬他。下半辈子做那起死回生的孤魂野鬼,受尽耻辱,终找到了自己的道,帮助沈兰舟坐拥天下,最终在那个冬天,闭上了眼,再不受病痛折磨。

只是那年春天,阒都一处好春色的院子里,遇见了乔松月。除了乔松月,他不欠任何人,可惜,可惜他再也不能还了。乔天涯并未赶上见他最后一面,那无心的无常就带走了他的命。

“乔天涯。”

他死了,鬼魂说的话活人自然是听不见。乔天涯双眼无光却看着手上的红线。也不知这是哪块山头,正直夏秋交替,他随意坐在有些枯色的草丛中,眼前是一片好风景,河流清澈、奔流不息。作为沈兰舟的刀,乔天涯已经完成使命归鞘了,如今他只是一天涯浪客,自是无拘无束。

只是他不知从什么时候起,总会心生凉意,日子久了不见病,也不去在意。

“元琢啊。”

“我在。”

他应答,无人听。

“松月,你今年该多大年龄,有白发了。”姚温玉垂下眼,轻轻在乔天涯的耳边吹气。

“莫叹气,元琢,莫叹气。”许是发觉有风吹过,乔天涯在嘴里喃喃道。

“据说离北的奶茶香醇,你想不想尝尝?想必凭着你和二爷的交情,能让咱们尝尝这好东西。”

乔天涯不知是对着风还是对着红线说。

“只是咱们到了那怕已经是入秋,咱们若是待上几月,入了冬,离北寒风刺骨,我得给你穿厚点,可不能病了。”

“好。”

“我们到时会经过从前在中博的跑马场,你还想不想看我骑马?到时候再去与那些新人比试比试给你看好不好?”

“好。”

乔天涯起身,阳光落在他身上,寒意突然消退,倒有些不习惯。

是姚温玉走到了他身边,面对着太阳,深吸一口气。

“好,松月,我们去离北,去中博。多少年没有见中博的雪了。如今你可是真白头了,可惜我的头发怎么也不能白,连个能给我染发的都碰不着。怕是三五十年后你都那么老了我还是这副模样,我可还欠你,不许忘了我。”

姚温玉故作轻松地如此说,他想,如果乔松月听见了,一定会生气自己拿性命开玩笑,只是乔松月听不见,没人说教他。自从姚温玉死后就跟在乔松月身边,或许如果有人能看见他就会发现,他的性子真的活泼了不少,不再机关算尽,而是跟着乔天涯随心所欲无拘无束。

“我没撑过那个冬天,没有陪着你,真的对不起,松月。”

“对不起。”声音中带着一点颤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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